第十七章

餘巧慧挽著愛人的胳膊在海邊散步，成群的海鷗浮在湛藍的水面上捉食魚蝦，海風卷著腥味撲鼻而來，炙熱的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修長挺拔。

餘巧慧玩心大起，調皮地躲在愛人身後，她的影子和愛人的影子融為一體，顯得下半身臃腫不堪。她伸出雙臂，擺出各種造型，影子也跟著不斷變化，兩人玩得不亦樂乎。

突然，腳下裂出一條巨大的口子，細軟的沙灘頃刻間變成深不可測的溝壑，她的腳每退後一步，裂縫就向她邁進一步，她嚇得摔倒在地。回頭看，愛人不見了，狂風席卷烏雲從遠處朝她翻滾而來，天地間轉換了顏色。

她呼救、吶喊、驚恐，萬念俱灰！

就在這時，她腳下的裂縫停止生長，一雙滿是傷痕的手攀上崖邊，嚇了她一跳。

“救救我，救救我！”手的主人發出淒厲的叫聲。

餘巧慧本能地後退，就在她爬起身想逃跑時，那雙手突然死死拽住她。她回頭，驚得瞳孔驟縮，是許英子！那顆漂亮又布滿傷痕的臉蛋貼著地向她匍匐而來，她驚心怵目，想要逃離卻動彈不得。

“是你，害死了我，是你！”許英子發出響徹天際的控訴。

“不是我，不是我……不是我！”餘巧慧大汗淋漓，雙目緊閉，大聲呼叫著從夢中驚醒，擡眼便見張莎莎面無表情坐在床邊。

她的意識還沒從夢境中脫離出來，心狂烈跳動，全身癱軟無力。她近來嗜睡，時常噩夢，特別是愛華被警方帶走後心神不寧，更是噩夢連連。

“來喝點藥吧！”張莎莎端起早已準備好的藥膳，吹了吹，準備餵她。

餘巧慧虛弱地擺擺手，“你不用在這兒照顧我，去幫幫你姑姑。”

莎莎淡淡地笑了笑，“姑姑吉人天相，不會有事的。倒是奶奶你，身體不能垮，不然你們……這個家就徹底完了。”雖然她嘴上喊著奶奶，但心裏早已變了味。

餘巧慧側過身子，用審視的目光盯了她許久，然後說，“你不要聽那些閑言碎語，你姑姑雖然性子要強，但不會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。一定是誤會，解釋清楚就好了。”最後一句話，她聲音很小，像是安慰自己說的。

莎莎沒有理會，端起藥膳堅持要餵她。餘巧慧敷衍吃了幾口，又問起她爸的病情。

“還不錯，現在精神比以往好多了。”莎莎並不打算將真相告訴她，起身借著拉窗簾的動作埋藏好悲傷的情緒。

餘巧慧心裏惦記著女兒，硬撐著身體去佛堂拜佛。莎莎並不阻止，攙著她去了佛堂，看著她虔誠地跪坐在大大小小的佛像前，口裏喃喃地念著她聽不懂的佛經，顯得那麽虛軟無力。

莎莎淡淡一笑，默默地退了出來。

張愛華被帶走審問那天，正是集團開董事會決策高層人員調動和城東項目開發的大日子。莎莎很慶幸，連老天都幫她。

不過，不是什麽事都靠老天幫忙的。

她看了看手表，和曾院長約定的會面時間快到了。

曾院長仍抱著一絲希冀能回養老院，張莎莎告訴她，現在當務之急，是防止被張愛華反攻。

她將她在養老院觀察到的一切，及張愛華被抓當天到院裏察看的事兒毫無保留地告訴她。

曾院長眼神飄忽，嘴角帶著僵直的笑。現在不止一人知道她秘密了，危險更多了幾分。

“你們具體做了什麽我不想知道，但現在她正接受警方訊問，她犯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，你覺得她為了自保或是減輕刑罰會不會供出你？”莎莎喝了一口茶，氣定神閑看著她。

曾院長清楚張愛華的為人，飄忽不定的眼神多了幾分慌亂不安。她緊抿著嘴，若有所思。

莎莎見她臉色似有松動，給了她一本刑法方面的書，“主動自首可以從輕處罰，你回去好好看看，自己掂量掂量。”

曾院長盯著那本書，臉色大變，心虛地看了眼莎莎，並不言語。

“你以後出來了，可以來養老院任職。”莎莎知道她在等條件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“畢竟你給的視頻對我還是有用的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”

“那視頻，我還要交給警方嗎？”

“不用。我自己處理。你現在把自己的麻煩解決了才是正事。”

曾院長很清楚，張愛華已經窮途末路了，以後張氏集團和整個養老院都歸眼前的這個人掌管。她思忖了一會，收下了那本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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